2009年6月20日 星期六

  雪山主東下翠池(上)

   我一直以為,雪山是白色的。

   避開了端午連假人潮,第七次踏上台七甲與下山的車潮逆向而行,蘭陽溪
 床無際的西瓜田霸氣地向世人宣誓季節的轉換。隨著海拔上升,西瓜的翠綠逐
 漸變成高麗菜的青綠,每顆都映著陽光高喊著『採我!採我!』,南三村的茶
 葉蛋被下山的人龍一掃而空,不甚入味。

   偌大的武陵農場遊客稀疏,路旁的玫瑰總算放鬆了心情大剌剌地展示其豔
 麗的身姿。一樣瑣碎的入山文件,一樣無聊的影片,一樣如鏡的大水池,一樣
 宜人的小徑,不一樣的是如此沉靜的七卡,我們的到來猶如湖面突然被扔進一
 顆小石子,人聲如漣漪般不由自主地向八方散去。應景吃了顆粽子,搶先太陽
 一步進入夢鄉。



   清晨四點,上頭的那張畫布鑲滿了碎鑚。悠哉的早晨打起了太極當暖身,
 躲在樹叢間的朝陽有如氣功彈。 可容納一百多人的七卡昨晚只進駐了我們一
 行四個人,晨起的鳥語淹沒了人聲,慣於被人餵食的金翼白眉有點笨拙地在地
 上雀躍,褐色叢樹鶯則是在眼前的虎杖叢間玩起躲貓貓。頂著藍天白雲,第四
 次的雪山依舊讓我興奮。



   順著七卡後的之字坡慢慢走,拐個彎,那紅便奼進眼簾,志佳陽與紅毛杜
 鵑一簇一簇嬌羞地點綴原本乏味的上坡,前三次雪季來訪的我未曾見過這番風
 情的雪山,眼睛為之一亮如同小孩看到糖般專注。桃紅、粉紅,甚至是光影下
 從紅中透出白皙,這山紅的像位嬌羞的可人。



   哭坡則是女孩哭花了妝,那腮紅由頂渲瀉而下,讓我忍不住向上探其為何
 而紅,轉瞬間,一陣雲霧拂過,女孩像是重新打了層粉,那紅早已不復見。山
 的善變,比起女孩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   白茫中往三六九前進,雪東頂的星狀果實有如存只在於童話世界。每踏前
 一步,我腦海便浮現三月時山屋週遭的焦黑樣,前方依舊雲霧蒸騰,非得親臨
 才能窺其樣貌,加緊了步伐,想知道三個月後的三六九好不好。

   穿越了一片迷濛,三六九,浴火重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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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雪山主東下翠池(中)

   圏谷雪白依舊
  
   四點半的朝陽打在半夢半醒間的臉龐,除了農家人,我看也只有登山人
 才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太陽喚醒了四秀與雲彩,而雲彩仍賴床般依在山巒
 旁,山頭甦醒了卻不忍踢開身上那床被。剎那間,陽光猛然射出掃除天際一
 切雜念,海拔三千公尺的天空爆出一片雪白的藍。









   才三個月不見,三六九便從一片枯槁中欣欣向榮,原本黑壓壓的土壤冒
 出青綠箭竹,像是被硬刷了一層色彩上去,大自然還給了大自然該有的樣貌
 。腳步輕快地踏在無雪的黑森林,見了無冰柱的岩壁及無雪的石瀑,我竟感
 到些許失落,或許亞熱帶的我們總是對於冰雪世界懷著些許憧憬吧。






   昨日的紅也預告著今日的白,玉山杜鵑陷入無政府狀態猖狂地綻放,含
 苞粉紅、盛開潔白、枯萎稿黃,浩大的藍天與圈谷在這五月天暫時退居配角
 成了背景,平日搶眼的龍膽跟其餘不知名小花不敢搶了杜鵑的丰采靜靜的窩
 在腳邊。一年就這一次機會,這花開的理直氣壯,在最短的時間內向世人宣
 誓主權,愈往上行,杜鵑開的愈是霸道。












   去年迎著強風細雪撐到雪主,今年的三八八六賜給我好天氣,儘管有些
 許的雲霧又淘氣地上來玩耍,但仍留給我一塊藍天,霧氣阻隔了訊號傳遞,
 把手機指向稍微清晰的遠方試了好幾次才將喜悅送下山。直翻過雪主下翠池
 ,背陽面的碎石完整許多,別於南湖圏谷有另一種風味。半走半滑滾到了圈
 谷底,遙望著仍在上頭掙扎的小點,杜鵑環繞的大石似乎是個打盹的好所在
 。




   翠池一片綠意盎然與碎石的死寂成了強烈對比,這祕境說是老天爺的後
 花園一點也不為過,環肥燕瘦的圓柏如後宮佳麗般滿足著上蒼的胃口。明鏡
 的翠池映著水邊的倒影,遠方的山巒挺拔地守護這片大地。胡亂扔了顆蘋果
 擾了這一池春夢,粉色的圓在一片淺褐中載浮載沉。是氣壓還是心情呢?帶
 上山的水果總顯得特別多汁。大氣壓力隨著海拔提升而下降,我們的心理壓
 力也比照辦理。



   回程的黑森林口,天空刷下了一道淡淡的虹,這山善變的很依舊,每此
 都給我不同的驚喜。夜晚,與獨行的長輩聊至午夜,他因為倒了一大杯高粱
 到外鍋煮飯而懊惱不已。我不知何時才有勇氣踏上獨行這條路。偌大的雪山
 只納了我們五人。


   夜裡,靜的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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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雪山主東下翠池(下)

   Maybe next time ....

   早晨三六九前雲霧蒸騰,變化萬千十分精采,早餐的重責大任是把帶上
 山的四十顆貢丸幹掉,啃的我牙齒很痛其實。第一次在雪山望著南湖,隔沒
 多久就從南湖望著雪山,四秀阿四秀,這可是我第四次遙望著,卻怎麼總是
 苦無機會呢?



   毬果披著不自然的紫色外衣,杜鵑依舊紅著整片山野,路旁的杉樹似乎
 夾雜著某種原因,不時地比出中指趕我們下山。果不其然,天空開始落雨,
 另一群運氣不佳的山友趕著相反的路。杜鵑承受不住雨水紛紛落下,撒落一
 地的粉紅點綴著大地,黛玉見此想必會傷心至極吧。




   哭坡到七卡這段路我一人走著,在林間聽到疑似飛鼠的叫聲。一直都很
 想試看看獨行的滋味,當被抽離到只剩自我與自然時,不知會是怎樣的心境
 ,如果人聲鼎沸的山屋又只剩我一人,那番滋味想必更是特別,無奈總是沒
 有踏出去的勇氣。


  
  雨在七卡下到極致,還好一會兒就轉小,打起了傘漫步在林間也頗為詩
 意,不知為啥每次都覺得上山的路特別漫長,而下山後回想起幾天前的路程
 卻又一溜煙就結束了。


   
   下一次,我可以去四秀了嗎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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